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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家“联合国”
导语:“有时候,过于丰富的交流方式也会是一种障碍。”

驱车自巴黎出发,西行300多公里至诺曼底的顶端,即到了圣米歇尔山。朋友一家住在离此处约100公里的“乡下”(他们平时在巴黎工作,这里是度假时的住所),我晚上便在其府上客宿。

这一家人的构成很有意思:先生是英国人,太太是法国人,并先后收养了四个亚洲孩子,两个来自韩国,两个来自越南。这些孩子都是在学会说话以前就被收养了,在法国长大,所以他们的“母语”就是法语;眼见得当今世界大潮浩浩荡荡,加之家庭原因,英文自是不可少,因此家里一直有英国的少年寄宿生,其13岁的长子也已经在英国的中学待了将近一年,新年期间,刚从英国回来的儿子除了头几天偶尔发生个别的法文词想不起来,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提出疑问的是另一位朋友,那是回到巴黎之后的事情,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起那一家“联合国”家庭,这位朋友直言不讳地说,她很反对这种收养亚洲孩子的做法:对于作为家长的欧洲人来说,你可能觉得你做了一件善事,被收养的孩子也一定能享受到比在越南好得多的物质生活;但是,这种跨种族收养的结果是孩子彻底离开了自己的文化圈,加之没有生身父母,周围的人都与自己不同,心灵上永远会有一种自卑感。

几年以前在北京认识了一家人,先生是法国人,太太是乌拉圭人,他们的儿子出生在香港,从小有菲佣照顾;三岁的时候随父母到了北京,他们又请了本地的保姆。旁人一定会羡慕这样的“外语环境”,不仅英、法、西三大语济济一堂,而且这孩子还国粤语通吃。

可事实上呢?我认识他们的时候这小孩子四岁多,出现了明显的自闭症状,你用上面任何一种语言跟他讲话他都明白,可是拒绝说话。原因自是不必说:四五种语言在脑子里乱窜,不糊涂才怪。

别说四五种了,向我们这种只能勉强“洋泾浜”一两种的人还乱呢。那天巴黎的天气颇有些寒冷,于是躲进塞纳河左岸拉丁区的一家小咖啡馆,一边喝咖啡,一边在读《The Moon and Sixpense》。过了一会儿,邻桌的夫妇带着一群孩子准备撤退,在搬婴儿车的时候很费劲,于是我放下书,起身帮他们之前先打个招呼,脑子里转的是“je peux vous aider?”,可实际说出来却成了:“Can I help you?”——都是让毛姆他老人家搅和的,要是当时是在读老舍还不知道得说出什么呢。

拜祖上“日不落帝国”和当今山姆大叔胡萝卜的威力,以英语为母语的各国人士似乎从来没有这种烦恼。有一天晚上,去巴黎的一家冰激凌店,当时邻座是一个英国人和一个美国人,点冰激凌的时候实在是大大的有趣:这两个人一句法语也不会,服务员也只能讲几个简单的英文词,所以双方只能指指点点外加肢体语言,总算对付完成了点单大业。

服务员走开以后,那个英国人对山姆大叔说:“这些法国人的英文简直是太差了。”我差一点笑出声来,心想,你也好意思抱怨?人家的英语再差也是外语,你们哥俩倒好,来享受人家的美食却目不识un,deux,tro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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