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头面
上海登喜路之家的barber(理容室)有点儿门庭若市。中午登喜路的亚太区行政总裁德亦宁 (JohnPatrickDurnin)在接受全球记者专访前特意提前进去舒服地躺了一个小时,形象媒体总监雅恩 (YannDebelleDEMontby)已经等不及自己的预约到点了。这个提供传统英式理容服务的Barber面积并不大,只占了淮海路796号那座1927年建成的西楼二层的一角,室内简单放了三张椅子,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白水池、从法国直接采购的绿瓶子纯植物的护理产品Karite、登喜路的几款经典香水,对牢墙上的DavidMorrissey,PaddyConsi-dine等6个明星的画片。
法国人安娜(AnaDonato)是bar-ber的艺术总监,这头衔相当于高级美发师,她负责培训一个助理美发师、一个造型师,再外加一个接待员。实际上,要享受这里的服务非得预约,如果要做得复杂些,比如除了享受一次“行政刮脸”,还要给自己的头发来一次“白马王子染发套餐”,那实际上你就只能是预约时段内惟一的客人。
雅恩来上海的时间不短了,这个曾经入选GQ杂志最佳着装男士、现在为登喜路造梦的艺术总监在介绍barber时热情迸发。他说 “我很爱上海,我爱这个城市,但是空气太糟糕了。男士们的发型也很糟糕,现在有一个着装前可以来放松一下的barber,我立即就把这儿当成了家”。
在上海拥有一个符合雅恩品位的barber哪像在伦敦那么容易。就如同许多人看到淮海路796号的那一刻,会突然觉得峰回路转,似乎淮海路上一切的人流和车流都被屏蔽开来,必须来这么一点偶然,才叫你想得起这条路过往的历史。
雅恩初见796时的惊喜也是可以想象的。这样的房子和氛围,太熟悉。
霞飞路(AvenueJoffre)本来就是法语的音译,在这儿,上世纪20年代上海的生活跟法国一样精致,道路和建筑经过法租界董事会市政公董局市政工程师规划,有开阔宽敞的欧陆建筑和占地广阔的绿茵花园,而且建筑必须具有艺术性。
796最早是沪上买办姜炳生的房子,这个勤恳上进的宁波人最早在上海渡口摆渡为生,后来一路发家,做到协隆、谦信洋行的买办。1921年,他照当时流行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成四层高,有纤细华丽的列柱,包括连续敞廊、大量使用装饰玻璃和淡色墙面的东楼。6年后,他又照样建成与东楼完全一样对称的西楼,用一条走廊把东西相连,把自己的物业变成一座双子别墅。解放后,这地方做过民航局、上海电影局的办公楼,最后一轮改造前它属于上海文广集团。
改造
改造前,历峰集团做了协调,西楼是登喜路之家,东楼为江诗丹顿之家,东西三四层为香港私人会所KEEClub,北边姜炳生用来放汽车的辅楼已经不见,便加建一栋矮楼作为香格纳画廊和办公室。
负责改造的Kokaistudios之前改造过外滩18号,并因此获得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杰出奖,他们修复部的专家Tonini详细调查分析796后,发现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796多次不成功的改建对房屋造成的伤害。于是,第一时间对原建筑表面进行修复,同时对现存细节,比如旧钢窗、木质地板、天花、楼梯和原来的装饰物进行保护,以保证建筑得到精确的修复。
清理表面之后,漂亮的彩色玻璃露出原本的颜色,江诗丹顿的制表师甚至以这个为灵感创作了限量发行的“彩绘玻璃系列”。
双子楼虽然模样相同,但经过修复,两栋楼不同的风格仍有显现。比如江诗丹顿所在的东楼,本来的风格便是典雅精致的黑白色为主调,搭配上世纪20年代由上海最好的木匠制作的雕花木楼梯,楼梯间还有装饰性极强的彩色玻璃窗。而登喜路所在的西楼,天然的木饰是贯穿始终的主调,风格要稍简洁和现代些。
在此基础上,江诗丹顿在使用时几乎未改变房子的任何格局,几乎保持了“这房子最早是什么样子,今天就是什么样”,为了合理地使用大小房间,二楼一间八九平方米本来要用做办公室,能放下一张办公桌的房间,目前暂时用来展示表背雕刻技艺,按房屋承重要求,每次只能进入6个人。而一边的登喜路,因为要展示的产品太大,雅恩才不得不打掉了一些隔断,他又一再强调“这样的不得已很少”。
1920年代×登喜路
加上上海的登喜路之家,登喜路其实在日本和伦敦还有两个家。每个家除了登喜路的收藏品和产品,最重要就是本地化。德亦宁说:“伦敦之家当然是非常英伦的建筑,除了房子本身是1860年代的风格,家具都是摄政时期的;东京银座则是比较现代化的区域,所以内部的形态也比较现代化。而上海,地板、天花板都是原样的,甚至是那种二三十年代的风格的桌子和沙发。”
雅恩不但把登喜路创立起开始收藏定制的东西重新理了一遍,又兴冲冲跑到珠海买到传统式样的大柜子专门用来展示Bentleys的皮具,在楼梯旁边竖起一根有登喜路的箱包穿起来的图腾柱。在这个“旅行主题探险区”中,他跨坐上那辆和Vincent合作的手工限产3辆的摩托,“这东西更适合放在卧室”,他说。各种在登喜路早期男士们争相得到的,比如飞机帽、飞行服放在屋角,飞机模型挂在天花板上。甚至还有一张Bentleys用1943年到1944年出产DC-3型飞机翅膀做成的铝制翼桌。“登喜路一直给男人造玩具,那时候飞机是敞开的,上天很冷,所以有配套的衣服。在1960年,你甚至可以在登喜路的柜台买到飞机,只要花72000美金,洛克菲勒中心便收到你的订单!”
和当年那个飞机一样,所有登喜路之家的东西都可以购买。比如那架飞机翼桌,售价60万人民币,当然最好搭上那个也同样用飞机材料制作的椅子。
不过比起这些充满野性的男人玩具,二楼的“高级定制服室”才可能是让商务人士们深吁一口气的服务。雅恩说:“通常在伦敦SaivileRow裁缝街缝制一套具纯正英国血统的高级西装需要等待6到8个月,花费45000到50000人民币。不过考虑到这衣服可以根据你的体型缩放,还是非常值得的。”这回登喜路把在那儿培训过的师傅直接送到上海,把等待时间直接缩短到三四个月。我没见着裁缝本人,不过他的助理已经在忙前忙后,据说一位香港客人高兴地溜达到上海,一下就订了3套。
中午,我和安娜坐在KeeClub的露台上,远远地可以望到卢湾区高高低低的别墅屋顶。当然,可以想见淮海路的一派热闹,1920年代的上海飘到面前,又还原成市井。安娜过去曾经在巴黎、伦敦高级时装周给chanel、ken-zo做发型设计。7年前她第一次来上海,“这儿的男士甚至不习惯由一位女士来给他们剪头发。”现在,三四十岁的男人们依然不会站在时尚的前沿,但是他们显然知道自己希望享受到什么。“以前满大街都是短而硬的头发,看起来都差不多,男士们长一点儿白头发就急着去染黑,其实欧洲人会觉得很好看。现在他们同样在慢慢变化,而且也知道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安娜的预约,已经不止是修面,要求修指甲的也不在少数。实际上发生的变化是,人们开始追求自己的风格。把登喜路之家选在上海,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英伦时尚博物馆或当做一种完整表达的生活方式,在一个1927年的老房子中,享受法国女师傅的理容服务,这已经不是一种选择,甚至它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