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参加穆斯里文化节上,碰见一个生物化学的博士Beth,极其的聪慧和友善,气质很好。在听完穆斯林宗教的介绍后,她问我我是怎么考虑”人是怎么来的”问题,我告诉她我相信达尔文的进化论。接下来她的解释让我不得不被她折服。她告诉我她在阅读了各种理论,包括自己做了很多实验研究后觉得基督教关于人类起源的理论最令人信服。她告诉我宏观进化论不能自圆其说,因为基因的变异不会只向一个方向变化,但是没有反方向变化的例子,说这是最简单的一个论据。之后她给我讲了基督教的解释:上帝说什么,就会创造出什么。他并没有具体到每个物种,但是通过指定相应的类别,然后通过微观进化论,呈现了现在生命的状态。
5月16日 宾夕法尼亚
Beth和我在农场散步
我接受了Beth的邀请,决定这周末去她家做客。Beth早上开车准时到宿舍门口接我,我们开始了两小时车程驶向宾夕法尼亚。
车上,我们谈到历史。经过一片森林的时候,她给我讲那是当年南北战争的战场。由于马里兰位于南北交界处,它属于南方还是北方有很大争论,所以这里经常成为交火的地段。Beth告诉我在阿巴拉契山脉的某座山里原来住有印第安人,但是他们现在都移出了。我问她是否有是因为受到歧视,她说“的确有些不公平的事件发生,但是这是世界各个角落都存在,好在现在的境况在一点点改善”。我们聊到运动,在经过阿巴拉契栈道( Appalachian trail)的时候她说现在这个有百年历史的狭窄通道非常流行。人们休闲的时候通过这里攀爬在山群之间,使这个原来运送奴隶的秘密通道变成了当代的娱乐设施。我们又说到未来。她问我有没有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我说想去非政府组织效力,涉足人权一类的事务。她说看我就适合那样的工作,我笑问原因。她说只是感觉。我反问她,她说在实验室的研究是她最享受的事情,并且她现在的生活就是。我能够感到她的满足和心的宁静。Beth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伴有发自内心的微笑,从声音里都能听出来。后来我慢慢认识到,这种乐观不来自生活,来自态度。
我们在路过的一个干花店停车欣赏。它隐藏在树林深处,是一间很温馨的小木屋,进去前就可以闻见花香。里面的装饰摆设很考究,各种各样的植物经过特殊工艺脱水,加上店主的精心设计,一件件艺术品便相继问世。Beth与店主是朋友,她友好地把我介绍给她,离别时我赞赏干花店的美妙。在干花店旁边是一个鲜花店,在温室大棚里。里面的五彩缤纷的鲜花让我感动,他们唤醒我对大自然的爱慕和对生命的灵感,这些花就像精灵,使坚硬的心温柔,散发着欢乐的气息,让我陶醉。Beth带我到花店后面的草莓地里摘新鲜草莓。我们惊喜地发现有大批成熟的草莓趴在田里,鲜艳欲滴,让人垂涎。在偌大的田地里,只我们两人。她很专业摘了后递给我,像是姐姐一般。
沿途玩耍,终于晚点10分钟后,我们开进了一片农场。Beth说:“嗯,从这里开始,就是我的财产了。”我很难想象在北京这样一片地能成为私家财产。进门,Beth父亲热情迎接我,有点意外地发现他残疾的身躯,不过我欣慰于自己的应变能力,弯腰与他握手并表示感谢。他玩笑说:Beth给你了一个特权,来我们家做客。Beth母亲从后屋跑过来向我问好,受到Beth的感染,我觉得自己也习惯传递喜悦了。
我们就坐准备午餐。当Beth父亲说“我们要感谢。”我立马回应说:“不不,我应该感谢你们,来到Beth家是我的荣幸。”Beth的父亲又说:“我们来祈祷。”这时我才意识到人家刚刚是要感谢“上帝”,连忙道歉并闭上眼睛,心中暗笑自己的无知和幼稚。“感谢上帝赐给我们星期六,感谢今天和典共进午餐……”对他们来说,我的到来成了神的恩赐,有种难得的优越感。Beth家是非常虔诚的基督教信徒,从他们的简朴的衣着和遮发的黑布,到用餐后干净的盘子;从房间里摆放的圣经,到悬挂印有“神祈祷我们的家园”的镜子。我尊重并欣赏他们的生活状态——感激而满足。
午饭后Beth妈妈带我们到农场去参观她的花苗,并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多去买一点种在院子里。于是我们到了附近的花卉市场,人们推着购物车像在逛超市一样选购植物。我们根据色彩搭配和生长环境挑选了花苗回家。赤脚、铲子、喷壶,还有20多株各种花苗,我们开始拔草、挖土、设计、浇水……有雨云飘过,Beth的妈妈在远处召唤回屋躲雨,我们继续耕作,雨水顺着发尖淌下。跑到后院的屋檐下,看着彼此的狼狈,我们心中充满了温馨。
农场的活干完后,我加入Beth开始每周六晚上的惯例——意大利匹萨的烹调,我观摩并参与了匹萨制作的全过程。晚餐桌上,Beth的爸爸妈妈说了很多次“谢谢Beth,这非常好吃。”类似的话语,就像中午Beth对她妈妈说:“谢谢妈妈,这个鸡非常美味。”我猜想这体现了美国家庭成员的平等,还有孩子的独立。餐桌上我们交谈了许多,Beth父母对中国非常感兴趣,问了许多问题。但从交谈中我发现他们对中国的了解少之又少,基本上只局限于两样东西:去年5月份四川大地震以及8月份的奥运会。他们很慈祥的看着我,细心地介绍每一道来自自家农场的菜肴,微笑于每一个我对中国和自己的描述。我给他们看随身携带的全家福卡片。Beth妈妈递过镶金的“客人簿”,我看见上面记录着到这的每位宾客,也在上面写上我的感激和祝福。
山脚下的夜很宁静。我和Beth翻看她过去的照片,早早地就睡了。
5月17日 弗吉尼亚
从左至右: Beth, Peggy, 我
早起受到大家热情的问候。Beth和她妈妈在厨房忙碌早餐,问我鸡蛋喜欢什么作法。早餐后我们去教堂做礼拜。走进简朴的建筑,每个人都面容安详、友善地交谈,让我感觉他们慈悲得像是头上顶着光环。坐在旁边的Rachael对我说:“今天早上有你真好!” 我微笑。仪式开始,大家一起唱圣歌,空灵悠远。之后我们就像学生一样聆听神父的故事,之间会有启发性的问题,“同学们”回答,还有“课间休息”。
两个多小时的仪式结束,我们需要在12点前赶回家午餐,然后下午到弗吉尼亚Beth的朋友家聚会。饭桌上Beth家人的谈话总有一类问题:“你今天碰到……了,他/她还好吗?”我感觉他们都在用心维护自己的人际关系,这种无时不在的惦念和关怀让我觉得美好。从家里收拾东西上车的时候,Beth的妈妈从院里采了Lily of Valley送给我,感谢我的到来,还为我装好了Beth亲手做的饼干和来自农场的草莓。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从宾夕法尼亚出发,经过马里兰、西弗吉尼亚,来到美丽的弗吉尼亚。奶牛在草原上注视我们驶过,阳光洒下,恬静的村舍让我想起安徒生的童话。到Peggy家我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大家对我的身世很感兴趣,还夸奖我的英语。之后Peter、Peggy、Beth和我到外面散步。温暖的星期天下午,慵懒的阳光和农场的奶牛,我们四人相见如故。Peggy是私人生育师(Midwife),用中国的土话叫做“接生婆”。但因为她们提供更加私人化的服务、接受专业培训,这类职业不带有任何消极色彩。大家都为Peggy自豪,这是我体会到中美的又一点不同:无论什么职业,清洁工和总统一样值得尊敬和欣赏。Peter和他搭档谱曲、作词、录制唱片,组织教堂里唱诗班的声乐培训。
散步后回家自助晚餐,Peter给我们制作咖啡,爆米花新鲜出炉,精美的餐具,轻松的话题。在Peggy的提议下我们用色子做叫做“Greedy”的游戏,发现这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好办法。
天色已暗,我们合影留念,拥抱告别。在漆黑的夜色中,Beth和我驱车回到巴尔迪摩。零点已过,我捧着Lily of valley回到宿舍,给爸爸电话报告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