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恐怖片

把当前的金融危机设想为一部恐怖片吧，片名就叫《有毒垃圾》。该片的基本剧情与《异形》系列相同。在影片里，足以致人死命的小妖怪躲在金融体系的缝隙里。开始时，这些小妖怪似乎只藏在“次级”贷款里，但后来人们发现，它们无处不在。他们先是吃掉了雷曼兄弟，现在又在吃花旗银行、美国银行……天呐，救命啊！

“你该找谁来帮忙？”影片《捉鬼敢死队》的主题曲唱道。现在，这个问题越来越紧迫了，因为奥巴马面临的这场金融危机，很可能破坏他的总统生涯。

我向路德维希（EugeneLudwig）请教了这个问题。路德维希做过美国的通货监理官，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就本次危机的严重性发出警告。他的回答是：“用你最有威力的大炮开火。”我要拍这部恐怖片的话，一定要用这句话做片中英雄的台词。路德维希建议，在当前局势紧迫之时，宁可做得过火一些，也不要保守。为了让经济体中的“天然抗体”重新发挥作用，我们应当大力刺激经济，不仅要按计划增加8500亿美元的开支，而且要在必要时投入多达2万亿美元的资金。如果现行金融规则造成危机恶化，那就修改这些规则。

最重要的是，要把这些有毒垃圾弄进一个巨大的存储罐里（我要拍这部片子的话，这个罐子就类似于《超人》电影里的“克星石”）。我们应当把脏东西从私人银行系统中抽出来，转入政府管理的某种设施，使其在那里慢慢净化。这不是什么新点子，在储蓄贷款社危机期间，美国就建立过这种消毒设施，名字叫做“清债信托公司”。现在人们一般简称它为“坏账银行”。不管叫什么名字，我们应该建立这样的机构了。

“坏账银行”的经理应当如何把小妖怪从藏匿处诱骗出来呢？当然要用钱，也就是说，应当一笔买下约为1万亿－2万亿美元的坏账。这会不会让政府花冤枉钱呢？当然会，尤其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证券化债务的市场现在已经瘫痪了，要确定这些债务到底价值几何，需要一段时间。

这种“消毒”的办法，似乎要比将银行国有化的办法明智得多。过去一年来，美国财政部的行动一再表明，政府官员和私人企业的CEO一样，也会动不动就犯下令人咋舌的错误。去年9月，财政部在短短两天的周末时间里催促美国银行收购美林证券，而它根本没有进行尽职调查，没有发现藏匿于美林证券交易账册里的小妖怪。在此之前，当雷曼兄弟在走向倒闭时，一些财政部官员还相信花旗银行可以拯救美国金融体系。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考察一下花旗银行最近公布的财务报告，可以发现，虽然大家都人心惶惶，但其实花旗银行受到的影响只集中于几个领域。去年花旗银行的净损失为187亿美元。其在北美的损失为246亿美元，但在其他地方得到了净收益。在针对大机构客户的交易方面，花旗银行的损失极为惨重，多达199亿美元，但在针对普通客户的银行业务方面，它只损失了36亿美元。

前财政部长保尔森试图通过不良资产救助计划（TARP），给予银行新资本，以此来阻止那些小妖怪的侵蚀。他希望资本结构得到调整的银行将恢复对外贷款。但是随着美国经济陷于低迷，越来越多的贷款沦为坏账，银行的损失与日俱增，虽然政府在不断注资，它们的资本状况却每况愈下。正如金融家罗伯特（Joe Robert）所评论的，这就像是向一个桶里灌水，而桶底却有个大窟窿。

我们应当向这些金融界的 “捉鬼敢死队”喊口号：不要再帮倒忙了！换言之，我们不能再采取那些会产生适得其反的 “顺周期”效应的政策了，应当尽一切努力把经济的下行周期扭转过来。

我们现在采取了不少“顺周期”政策，其中之一是，现行规则逼迫银行增加资本，而在此时此刻，我们应当允许银行减少资本。（银行没有把刚刚得到的不良资产救助资金用于放贷，原因之一就是它们要增加资本。）路德维希建议，可以给银行放一个“资本假期”，在经济低迷时期，不应固守现行的“合理资本化”标准，而要遵守更高的“良好资本化”要求。这能促使银行不再畏首畏尾，转而大力对外放贷。

另一个“顺周期”政策错误是一项会计规则，该规则规定，如果银行计划在某项资产到期之前持续持有该项资产，如果这项资产被判定为“非暂时性减值”（OTTI），那么银行应将该资产价值“调至市价”，将该资产的重大损失列入会计账目。这项OTTI规则是那些小妖怪最好的朋友。

路德维希警告说：“恐慌一旦深入人心，死亡循环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必须当机立断，结束这部恐怖电影。奥巴马应当把手上所有的金融弹药都发射出去，而且要快！（本文由《华盛顿邮报》提供中文版权。赵信/译）

大卫·伊格内休斯

美国《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曾任《国际先驱论坛报》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