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彤/文 星期天的北京国际音乐节，是儿童公益演出，一个叫五彩传说的内蒙古儿童合唱团在保利剧院演出。钱姐拿到好多赠票，送也送不完，就把我也带去看。钱姐说这场演出的票全部免费。我晓得，不免费，她才不会带我去。钱多多当然是要去，他吹萨克斯，要增加音乐修养。

保利剧院好高级哦，我们那儿的剧院一比起来，就像土台子。我去县城剧院看过川剧，喜欢看变脸。现在变脸不稀奇，到处都有表演，川菜馆里面最多，成了最下饭的菜。想起以前在家张要看一次变脸要托好多关系，现在跟着主人家出去吃饭，随便都能看到，就跟肥肉吃多一样，腻倒了。

一到剧院，钱姐就喊不对头，今天的现场肯定乱得不得了。尽是幼儿园小班到大班的，被爸爸妈妈抱进剧场。像钱多多这样的小学生，反而很少。

果然，我们左边坐了一对夫妇，抱了一对不到一岁的双胞能吃。两个人就像比赛一样在那儿拼命哭。钱姐问那对父母：你们能不能哄哄他们，让他们别哭了。那对父母说：等等，我们的宝宝很喜欢音乐，等音乐会正式开始，他们就不哭了。钱姐只好苦笑着等音乐会开始。

后面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一刻不停地在吃东西，把塑料袋弄得稀里哗啦响。钱多多最怕塑料袋的声音，他转身跟后面商量：小妹妹，能不能吃完了再进来？小妹妹头一扭，不理他，倒是那家父母瞪他一眼，像瞪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钱多多怕大人，就不敢说啥子了。

右边还好点，一个爸爸带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安安静静的。

满场子跟我们这边差不多，都是娃娃们闹哄哄的声音。

演出开始了，是啥子中央芭蕾舞交响乐团伴奏，一群大人先黑压压地上台，钱多多睁大眼睛找萨克斯，还真找到了。旁边的娃娃们果然安静下来了。有个指挥上来，手一挥，轰地一下，乐队敲锣打鼓演起来，好响。结果，旁边那对双胞胎吓得一起哭，又开始比赛谁的声音大。工作人员就把他们请出去了。

一群小演员上台来，钱姐拿着节目单说，最小的才5岁，最大的不过13岁，她的意思是钱多多你该懂点事了。

唱得好好听。钱姐说，牧民农民的小孩，没受过大城市污染，唱得自然淳朴。但才唱了两句，后面塑料袋又开始悉悉索索响起来，我这才明白为啥子钱多多怕塑料袋。那声音就像条虫子在你心上爬。钱多多听不下去，毛焦火辣地不停回头去看，钱姐喊他少理后面，专心听。结果弄得来钱姐的声音都比后面大。

一两首曲子结束后，不断有娃娃大声哭，工作人员不停劝家长赶快把孩子抱走。要不然就是娃娃自己看不下去，吵闹着要走。演了半个小时，我们周围的人差不多走完了。就剩后面那个像是在吃塑料袋的小孩，和右边那父子俩。

终于右边的儿子也无趣了，咯咯笑着跟他爸做鬼脸。那爸爸其实想看演出，但还是要照顾一下儿子的情绪，跟他一起耍，不然小祖宗闹起来，工作人员把他们父子一起赶出去。

后面的零食估计吃完了，小女孩的嘴堵不住，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

就是说，周围只有我们这一家子在认真看演出，其他都是在哭在笑在玩在吃。

一个小时的演出很快结束，大家拼命鼓掌，希望小演员们不要走。钱姐叫钱多多巴掌拍得再响点，演员好返场。钱多多说：要是我，才不会返场，下面都是不认真听的人，有啥好返的。

果然，演员只出来谢了两回幕，根本没加演。

回家的路上，母子两人一直在抱怨。钱姐说，孩子这么小，根本不该带进音乐会。既影响别人，对自己也没有提高作用。家长这是在拔苗助长，还不如在家里给孩子听听唱片的效果好。

钱多多说：人家辛辛苦苦在台上演，连交响乐团都出动了，下面观众却在下面闹，起码的礼貌也没有。都是五岁的小孩了，别人在台上演出，他们在台下胡闹。那些父母也不嫌累，好容易把孩子带进来，坐几分钟就被轰出场，也不嫌累得慌。

钱姐说：你以为那些家长不知道自家孩子那么小，根本不适合听音乐会？反正是白来的票，糟蹋也就糟蹋了。

钱多多一脸难过：好可惜的公益音乐会啊。以后我做公益音乐会，一定要做给真正喜欢音乐的人听，对牛弹琴有啥意思？枉费我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