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初建/文 据媒体报道,12月13日新华社黑龙江分社决定,停止记者颜秉光采访报道工作,调离记者岗位。此事的直接原因是,在网络上有人曝光说,颜秉光在其多达30多篇稿件中,采访的人全是自己家孩子、老公、婆婆、哥哥、姐姐、老爸等人。因为其不深入民间的写稿方式倍受网民批评,被戏称为“最牛女记者”。经新华社黑龙江分社核查,颜秉光确实有部分稿件把家人作为采访对象的情况,违反了新华社新闻报道的有关规定。
在我看来,颜秉光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谓“不大”,是因为在遭到网民批评的那些文章中,并没有出现重大的政治错误,没有出现足以严重误导公众、破坏社会稳定的内容,也没有色情淫秽的描写。而且,她写的那些文章,似乎也不存在收取“红包”、敲诈勒索的可能,构不成“有偿新闻”。
但这些报道文章的出现,确实问题不小,甚至可以说十分严重。因为,这些文章的采访过程是投机取巧式的,背离了新闻来源真实性、可靠性的原则,违反了新闻纪律,有悖于新闻记者的职业道德。尤为令人不安的是,颜秉光这样“最牛记者”的存在和她那些通过对自己家人采访而形成的文章的出现,让社会公众对新闻记者失望,使新闻报道失去了应有的公信力。
近几年,关于新闻记者的负面新闻不少。比如,有个别记者在山西某煤矿矿难发生后,以各种名目索要“封口费”;有个别记者以“揭露问题”、“批评报道”为由,公然收取他人钱财;还有个别记者竟然编造出“纸馅包子”之类的虚假新闻,闹的人心惶惶。如此恶劣的事件影响很坏,当事记者被开除出记者队伍,被追究法律责任,完全是罪有应得。至于说像颜秉光这样的枉顾职业道德,不讲职业操守,缺乏职业精神的记者,受到公众的批评和抛弃,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在对记者的评价中,有另外一种负面的东西却是非常怪异的。比如,包括某些政府官员在内的一些人,动不动就以所谓“诽谤”罪名要与记者打官司,或者用“要你小命”之类的语言对记者进行威胁。相声艺人郭德纲将记者比作妓女,北大教授孔庆东公然对学生们说出“防火防盗防记者”这样近乎污蔑性的话,如此等等。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种现象的背后是什么呢?
在此,我不想纠缠于某些官员威胁记者是否是惧怕记者,也无意探究某位教授与某位艺人在品味和人性方面是否息息相通。我想说的是,记者这个行业究竟是干什么的,究竟该不该值得社会给予充分的理解和尊重?
每年记者节的时候,我总会收到社会上其他行业的朋友们发来的问候短信。每当那个时候,我既感动,又自豪,同时也产生某种惶恐不安的感觉。我感动和自豪,是因为我有幸多年从事记者这个行业,并从中获益良多。用美国老新闻人普利策的话说,在社会这只航船上,新闻记者是站在船头的瞭望者,他们会努力发现航道上的巨浪、漩涡和暗礁,及时向船长、水手和乘客发出警告。也有人说,记者代表着社会的良心,是揭露、监督、批判一切不合理、不公平、非正义现象的批评家,是向腐败、丑陋、黑恶势力作斗争的战士,是百姓的喉舌,是改革和进步事业的推动者。有人甚至将新闻媒体称为“第四势力”,是与皇权、教会权力和政治权力鼎足而立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头顶这么多光环,记者的工作似乎应该让人羡慕。但其实,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要当好记者,且不说有基本的职业纪律、道德操守等等的规范约束,且不说需要不断学习新知识,需要和形形色色的人去打交道,就说为了抓到一条新闻东跑西颠顾不上吃饭睡觉那种辛苦,不在其中者难以体会。或许有人不知道,在国外的职业危险程度比较中,新闻记者的职业危险性仅仅低于警察和矿工,排在第三位。这种“危险性”所包含的内容,不仅是肉体方面的,更多的是精神方面的。
当然,在中国做一个记者的难处,最难之难在于自身定位的难以把握。学者赵汀阳说,社会上的,或者生活中的绝大多数问题,都与“权利”有关。学生能否上学、上什么样的学校、花多少钱上学、学校毕业后是否能找到工作,都涉及权利。农民该不该进城、进城干什么、能否得到尊重,凡此种种,以此类推,都是权利范畴的问题。可是,赵汀阳认为记者不能简单地以“权利”的代言人说话,因为记者代表的是某种“权力”。而代表的是哪一种权力,在什么情况下代表何种权力,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赵汀阳先生是研究哲学的,尤其在政治哲学领域中颇有建树。从他对“权利”和“权力”所作的区分来看,记者这个行当究竟好玩不好玩,大家不妨细细琢磨。
所以,还是用一句老话表达感受,理解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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