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舒立:我想请教张跃先生,根据您的观察,现在对政府管制是什么样的感受?
张跃:现在大家都知道,除了几个市场空间特别大,竞争不那么充分的行业政府不开放以外,其他的都开放了。所以我觉得,总体来说市场开放就是能源、电信以及大型的交通系统,我觉得这不是主要问题。刚才许先生所说的问题,政府现在在很多方面是越来越管,越来越收紧,我是注意到了在目前的国有企业触角越来越广,大家对于地产问题,国有企业,或者国资委的企业纷纷大举进军地产,很忧虑、很害怕,觉得国进民退的浪潮已经来了?我觉得不是重要的问题,我想请教一下许先生和胡先生,为什么政府在法律之外设置很多规定,包括上市审批的监管,投资的监管,包括引资的监管等等,为什么设置那么多规定,根源在哪里?
许小年:根源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我们的经济中出现了多元的利益,这本来是健康的,一个现代社会就是多元的利益。但不健康的是,政府成为非常重要的利益集团,管制越来越多,跟政府的利益密切相关。
张跃:什么利益?
许小年:审批,一支笔里面有多少东西,咱们都知道。过去读书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颜如玉都在这支笔里面,审批越来越多,这提出什么问题?在我们讨论监管的时候,首先一个问题是怎么监管政府,如果你把政府监管不好的话,这个问题太大了。在监管中我还想说一句,如何监管中央银行,这是很大的问题,不把格林斯潘管住,就弄一个资产泡沫,不把我们国家的货币供应管住,现在就是楼市泡沫,通货膨胀,监管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监管政府。
胡祖六:我想补充一点,除了利益集团监管行政的驱动以外,中国还是全国经济国家,我们从执政党、政府和监管当局,对市场经济还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总是担心一放就乱,不能放,一定要管,结果没有想到政府本身的政策加剧了市场的波动性。这次金融危机可以看出来,像美国的泡沫都是政府干预的影子在里面,政府认为自己是万能的,市场是不稳定的,所以他有本能、冲动想去管。可能不是为了黄金屋和颜如玉,但有自我的优越感,觉得政府的力量比市场上看不见的手更强大、更有效,这一点在中国扮演一定的作用。
胡舒立:国际客人比较惊奇,国外谈得比较多的是加强管制,我们实际上一到中国以后,发现中国的经济学家、民营企业家谈得很多的是怎么样放松管制,但国际上谈得比较多,我想听一听詹姆斯·朗布莱特和默迪先生的观点。
K.K。默迪:我到中国来到一块奇妙的土地上,因为中国每年的增长非常迅速,很多外国公司希望参与到中国增长当中。我们相信在中国做企业其实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有很多的规则、很多的规定,有些声音不能透明地做,所以我们一方面不应该牺牲增长。第二方面,我们希望中国能够更多地欢迎国际企业,能够有信心在这里做生意,当然我们愿意尊重当地的规则,我们也能够提供一些很先进的技术,对于公司和国家增长都非常关键。最关键的是,中国应该改变规则,外国公司才能更多地参与进来。
在过去的两百年当中世界发生很多的变化,过去相对富有的国家,比如说中国、印度变成了相对的穷国。随着绿色革命的发生,我们不应该认同我们继续还是穷国,亚洲的经济增长模式非常迅速,我们要继续增长,将来可以在世界的财富当中分享更多的份额,而且在亚洲之内,印度和中国应该合作,我们相互应该开放,这样我们的企业可以开放进行投资,不用担心法律问题或者是政府给我们任何的阻碍。
胡舒立:刚才您谈到国际公司在中国做生意比较困难,我想问一下你们所面临的问题是增加管制还是减少管制所带来的?
K.K。默迪:主要因为管制执行的问题,和增加和减少没有关系,关键是如何执行这些规则。
K.K。默迪:刚才许小年先生说,这支笔里面有黄金、有玉,证明政府的执行没有透明度,在印度也有同样的问题,只要我们能够解决这样的问题,更多的外国企业会来到中国,这些问题我觉得不可能在短期内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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