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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我写的都是真的
问=老愚答=老鬼
曾为发泄而写作
老愚: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自觉记录中国当代史的意识的?
老鬼:我没想到记录中国的历史。我就想把自己所看所见的小环境写出来。当时我在内蒙草原上,在生产建设兵团四十一团七连,我被当作反革命被抓起来了,就地监督改造。经历了好几件难忘的事。蒙受奇耻大辱的时候,我就想,将来我一定要把这个都写出来,我要让世人知道。
老愚:那你肯定希望,你的文字一方面是对自己的安慰,一方面也是对坏人的警示。那么,对坏人的警示作用,你看到了吗?老鬼:在《血色黄昏》里,反正我尽量客观真实地把我们团发生的事情再现出来了。反面人物没有找我算账。没有说我侵犯了他们的名誉权,没有说我写的不符合事实。
比如,刘国振搞了十几个女知青的事;政治处一个赵干事的事,他一堆一堆地往家拿小麦、拿木材、皮子,都是当地的土特产。那个时候贪污也是很厉害的。我把这些都写出来了。后来很多人看到这些事情感觉挺解气。他们都戴着帽徽印章,都是解放军呀,也做这种事,当时是挺轰动的。
老愚:所以你这部作品有破除对解放军的迷信的作用。
老鬼:对。我的书有两个突破:一个是把解放军的那个神圣性给消解了。虽然生产建设兵团不是正规的解放部队,但也差不多。
老愚:你刚才说,这些人当年做的坏事被你揭露,他们并没找你算账?
老鬼:是,我把他们揭露出来了。很多当年知青的家长看了以后,给我打电话,包括演白毛女的那个平华,她好像也是内蒙兵团的,看了我的书特感动。她跟我见面说,老鬼,你干了一件好事,说出了知青的真实情况。在此之前都是美化的,你看梁晓声的作品就比较美化知青生活,不写那些特别黑暗,特别悲惨的一面。老愚:他们都不敢写。
老鬼:对,都没有我这种劲头。因为他们也没有我这种遭遇,我是最底层的,都成五类分子了。
老愚:那在这本书里面,你有没有丑化反面人物?
老鬼:噢,《血色黄昏》头一版有这个问题。因为我是他妈的带着感情写的,写《血色黄昏》其实就是发泄。
我当时写这本书的目的,一个是想给自己留个备忘录,不要忘。另一个,后来没有想到,“四人帮”打倒了,我的书有可能出版,所以这个时候,也是一种发泄吧。对自己恨的人,得罪过我的人,就写得比较坏。
但是,写作有时也需要这样的处理。因为人物特别多,都很分散,是不同的人干的事。书里又不适合出现太多人物,我就集中、压缩,这样就把三个坏人干的事合在一个人身上。
书中有一个我当年最好的朋友,后来跟我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因为我把另外一个人,一个天津知青打我的事也放到他身上了。所以他特恨我。我给他夸大了。出修订版时,我就把各人干的事都返给本人了。
老愚:这个新星出版社最新的版本,修订版,回归真实了?
老鬼:对。
老愚:我记得岳建一先生说过,第一版没有涉及性方面的事情,是吗?到社科版的时候又加上了,写了你的性爱。
老鬼:对。那是人生第一次,后来就加上去了。第一版的时候没写。
老愚:第一版没有写,是不敢写,还是顾虑什么呢?
老鬼:主要是觉得没希望出版吧。到第二版的时候,我觉得社会更开放了,写这个没事了。第一版是1975年写的。
老愚:那么这个最新版本,你觉得完全体现了你当时的经历吗?
老鬼:对。其实最早的那一本,第一人称的“我”经历都是真实的。但是“我”周围的人,我有加工。
老愚:现在这个版本,让你周围的人都完全复原了?
老鬼:基本恢复吧。不能说是完全。因为也有个别的事不准确。所以说,它还是纪实小说,不能算完全是真实的。《血与铁》就是完全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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