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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控诉 我发泄 我怀念(3)
老愚
2011-03-11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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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写作 

老愚:你写《血与铁》时的状态,跟写《血色黄昏》完全不一样。 

老鬼:是呀。写《血与铁》是在美国。 

老愚:遥远的祖国,遥远的童年,少年时代的事情,肯定会出现得更真切一些。我想请你描述一下写《血与铁》时的状态,包括你的心境。 

老鬼:美国的地盘跟中国差不多,但人是中国的六分之一,白天人就很少。所以,我到美国就感觉,在美国最可怕的就是寂寞,就是孤独。 

老愚:没人跟你说话? 

老鬼:对。这是最大的、最可怕的事呀。咱中国是人多,热情,有人气,热闹,到美国就不是了。即使过圣诞节,家家户户门前都有彩灯,圣诞老人什么的,看着挺漂亮,但就是没声,静静的,跟坟地一样。圣诞夜也是,大街上人很少。我所在的是个中等城市,中小城市都非常地静。我在美国就特别寂寞,特别怀旧,想念中国的事,想念中国的同学呀,老师呀,妈妈呀,姐姐呀,就想这些……这个就是我当时写《血与铁》的这个状态。 

后来看见我妈写的《我的儿子老鬼》,她理解不准,也有记错的。我想,还是我自己写吧,我最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从小开始写。因为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回忆童年,回忆老师,回忆让我入队的宋老师,回忆初中给我评优的任老师,回忆高中的彭振刚老师。 

老愚:你写《血与铁》的时候,应该说进入一种美好的状态。那么,你写这些同龄人有没有刻意的地方?比如,有没有夸大他们? 

老鬼:差不多吧……尽量准确吧。基本上没有。我那个时候有个朋友叫徐佐,当初他跟我特别好,我觉得他太书生气,他爸爸是个右派。我对他有点喜新厌旧,就跟他疏远了。对他的不满,我在书里流露过,但我没有完全说出来。后来呢,我到草原以后,他就揭发我……但是后来,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六十岁生日时把我请去了。 

老愚:又跟你和解了。 

老鬼:平常我们不来往。我想,他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来往,因为他揭发我,这是一个污点。他当年揭发我,觉得我不会翻身,我肯定没出路了。没想到后来我平反了,他就很被动。 

但是他六十岁生日时,在钓鱼台宾馆搞了一个宴会,花了好几百万。把同学都请去了,把我也请去了。见了面,他跟我说,过去就算了。他恨我把他写得太坏了。他当时在大家面前说,他当时杀我的心都有。 

老愚:他是唯一对你写的表达不满的? 

老鬼:是。因为我们当年关系太好了。我俩一块蹲局子,一块去西藏,一块下内蒙。结果,没想到在内蒙闹翻了,其实我那个时候主要是冲着他去的。后来“开门整党”的时候,他给支部写的意见书,洋洋十几页。我一看,口气特委婉,特和谐,跟托儿所阿姨哄小孩子一样。就这样,指导员还说,这是一场政治斗争,让他写检查。 

刚开始,他以为要抓他,因为他成分不好。可是我打架,我跟我们班长打架,给打得特惨,我就被抓起来了。把我抓起来后,他们逼他揭发我。大家都知道我们俩特好。他一看这个情况,他要是不揭发我,他害怕自己也会被抓起来。所以他就揭发我,但是他越讲越狠,我议论江青什么的,他都说啦。我就完了…… 

老愚:那他保住自己了吗? 

老鬼:后来没有抓他。他特别聪明。嘴巴能说,脑袋瓜快。他确实能干。点子多。他成分那么不好,竟然能当上团支部儒法斗争宣讲代表。他很快就混得好起来了。后来,你看,他家是佳木斯的,他直接考上研究生。然后留在天津外贸部门,后来就下海,李瑞环很欣赏他。他在天津搞得很大,很有名的。 

老愚:但是你们不来往了? 

老鬼:不来往。我觉得他不愿意跟我来往。他当年干的事特绝,想跟我一刀两断。 

其实这些年来,我挺想跟他好的。小时候一块儿蹲局子,扛枪,那个时候性压抑,当时就想跟他好。不想跟女的好,有这个男的就行了,就是他。结果没想到他,他对我的恨呀,远远大于我对他的恨。虽然我是受害者,当了这么多年反革命,水深火热,可是他对我还特别恨。 

老愚:为什么你是受害者,他后来过得很风光,他对你还这么恨? 

老鬼:我觉得,他就是想一得罪我就得罪到底,就是这种思想。结果我的《血色黄昏》出来,一下子特轰动,这更让他气恨,他就更恨我,杀我的心都有。 

老愚:那在他六十岁的生日会上,你们见面,和解,没有拥抱一下吗? 

老鬼:拥抱了。你看我的博客文章“相逢一笑泯恩仇”。那是我们正式的和解。 

老愚:你在内心真正原谅他了? 

老鬼:原谅了。其实我也知道,当年他不揭发我也没办法,过不了关。现在我不恨了。前几天他跟我一块儿去祭奠难友,我们还说话,我还把我的书送给他了。 

老愚:这个年纪应该能够面对过去的事情了。 

老鬼:对,对。但是,他就是不太关心政治。不像我,我从前那些经历,让我离不开政治。我的沉浮就和国家的政治一起沉浮,我不能离开。可是他不一样,他现在一点不关心政治。 

老愚:在《血与铁》那个时代里,你所描述的那套革命英雄主义的教育,在你们身上留下什么样的烙印? 

老鬼:哎呀(叹气)!这个烙印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吧。我觉得,我现在这么关心国家大事,就因为这种教育。只不过原来是一心一意要为革命流血流汗,为革命贡献自己的一生。现在不是革命了。“革命”这个字已经换了…… 

老愚:换成什么? 

老鬼:国家,社会进步,换成了这些,我还是关心这些。这其实也是中国人的传统,就是什么“居庙堂之中,忧江湖之远”,是吧? 

老愚:忧国忧民。 

老鬼:对,可能就是这种教育留下的烙印吧。 

老愚:那你有注意过,你们这一代同龄人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老鬼:(笑)嘿,我比较孤僻,我朋友不多…… 

他们有的就是大老板,比如雷厦,他就生活得好呀。前段时间他在顺义买了四千多万的一个大别墅。他现在就很享受。像我呢,我没有那些。我的追求,就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写进书里。把这几本书给做出来。 

老愚:那你兵团的那些战友们现在怎样呢? 

老鬼:兵团战友我现在就跟老沈在一起。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他那个时候也入不了团,我也是想入团入不了。后来他下海了。 

老愚:你对《血与铁》满意吗? 

老鬼:(思考良久)哎,我写这个东西,就是把自己的前半生总结一下吧。这是我在美国写的,时间很充裕,很孤独,很寂寞,净靠怀旧、回忆过去过日子。那个时候我也不用打工,布朗大学给我钱,我是访问学者。那个时候就特别怀念在中国发生的那些事。从小写起,一直回忆到下乡插队,《血与铁》写的就是这一段。有人喜欢《血色黄昏》,觉得《血色黄昏》震撼。有人喜欢《血与铁》,不一样。 

老愚:写《血与铁》的时候,都有哪些参考资料?就是靠回忆? 

老鬼:那些事呀,我都记得。你看我爸打我,你看这刀痕,看到了吗? 

这刀就是我进入兵团的时候割的一刀。为这一刀我爸揍我,劈里啪啦打我耳光,特别伤感情。所以现在,我儿子也淘气呀,我也打他,但是我从来不打他耳光。我就是觉得,打自己儿子耳光,太伤感情了,我就只打他屁股。 

当时我爸打我,我挨这一刀以后,大腿半边都是血呀。当时我坐车回家,血把一大片裤子都染了。在公共汽车上,后来有一个女的发现了,说哎呀,那么多血,旁边好几个乘客一下子都惊讶。我赶紧躲开,怕碰上了,怕他们沾上血。他们觉得,我是跟人打架了,被人捅了。我记得有几个女的,特别关心,因为当时我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呀。她们说,哎呀,司机同志,赶紧送到医院什么的。回到家,我实在想不通,我挨了一刀,留了这么多血,我爸还打我一顿,我能接受吗?我实在气呀,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 

老愚:那你跟父亲一直没有和解? 

老鬼:对。我现在写的这个《血色黎明》,就是写我父亲的这些情况,他晚年就变了,对孩子脾气也好了,不像过去。他快死那阵儿我守着他,我当时心想,过去他对我那么不好,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贱。可是,他快不行了,我还是日日夜夜地照顾他…… 

老愚:刚才那个问题你没回答,就是在美国写这部作品,你全靠记忆,没有别的材料? 

老鬼:基本上是这样。1995年回来以后,我在国内整理了好些材料。我居然还把他们的信都留着,因为我爸我妈都有一个毛病,就是爱保存一些信件。所以,我看到我挨处分的一封信,学校通知我爸我妈说,要给我一个处分,怕我自己不告诉家长,就给我爸我妈来了一封信。还有,兵团整我,到学校要外调我,洪老师给我写了一个比较好的鉴定,替我说话,说我在学校有些激进,但是喜欢英雄,喜欢玩刀枪,喜欢玩武器,没有犯罪的想法,就是想当英雄。后来我看到了这些,觉得洪老师特别好。 

老愚:当时的日记还有吗? 

老鬼:没有了。当年的日记都没有了。 

老愚:那基本上就是凭你的记忆,和一些保存下来的信件写出来的? 

老鬼:对,像关于处分我的那信,洪老师的信。还有一些就是我们同学聚会时说起来的事。同学们说的一些事,帮我回忆起来了。 

比如回忆起小学时,我跟一个同学打架,我说不过他,气得不行,就要打他。后来他就跑了,没打着,我就把他的被子抱到厕所里面去,在他被子上尿尿。这个同学告诉我,我才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老愚:那么,当你写第三部,就是写《血色黎明》的时候,是不是材料就非常多了? 

老鬼:对,我就看日记。很多人物原型我就看日记,我就想,嗯,李小林,《收获》那个李小林,她什么时候给我退的稿。她给我写的退稿信特别热情。她说,看了我的书特别感动。给我写了这么大一张纸吧…… 

老愚:她看了很感动,但是觉得不能发表? 

老鬼:不能发表。她觉得,还是粗糙一点吧。 

老愚:文学水准上不够? 

老鬼:对,对。还有一个,可能有政治上的考虑,也有文学技巧上的考虑吧。那封信我还能找到。她讲了一段自己的遭遇,我看了以后特感动。 

老愚:那是八十年代初了? 

老鬼:对,反正我的日记都写了。这样我就知道,那个时候那些事……前后一共16家出版单位,我仔细数了是16家,你知道郑义吗? 

老愚:知道。 

老鬼:郑义是《黄河》杂志的副总编,他说要在山西给我出书,后来为这个事跟郑义吵起来了。我原来说好了在《黄河》上发,中国青年出版社出书。当时书稿一直放在中国青年出版社,放了好几年,我还是愿意在他们那里出。当时出版社编辑说,你先找一家刊物发,发完以后看看反应,完了再给你出书。 

可是后来,郑义说他也要出这本书,我就跟他说,书还是要中国青年出版社出。郑义不高兴了,他嫌我势利,我说,我已经答应人家出书了。跟郑义发生了矛盾,最后就没有出得了。中国青年出版社看郑义要出,他们也要出;郑义不出了,他们也不出了。最后让我两头落空了。 

老愚:《血色黎明》写的是从1976到1989左右,这一段你都有日记? 

老鬼:对,这一段好写,这段尽是大事。我回到北京,就赶上总理去世。总理去世以后就是四五运动,天安门事件……你看,76年唐山大地震,完了就是毛主席去世。毛主席去世那个大场面,也是很难忘的。我觉得历代皇帝都比不了。家家户户,每个单位,包括托儿所,每个单位都要出领导,每个单位都要自己组织吊唁,三鞠躬。哇塞,我们工厂是几十个民兵呀,全副武装,拿着刺刀,站两排,工人排成两队,一直排到礼堂,向毛主席灵堂三 

鞠躬。 

老愚:你那个时候哭了吗? 

老鬼:我对老毛非常恨呀。所以老毛死的时候,我特别高兴。我觉得他终于死啦。我觉得,他妈的,压在我们的头上的一个大石头,一座大山,终于掀掉啦。老毛死了,我的感情就像打我的那个指导员掉到塘里,觉得轻松啦,觉得有希望翻身啦。 

老愚:那你没哭?怎么能过关呢?装模作样的?老鬼:装模作样的。我觉得我们外地工厂里哭的人不多。在北京,你看电视上哭的多。而且哭是会传染的呀,你看那么多人哭,你也会掉眼泪的。但我感觉工人们很冷淡,根本没有哭的。 

老愚:你这个观察准确吗? 

老鬼:在我们大同是这样的。 

老愚:打倒“四人帮”的时候你还在山西? 

老鬼:大家伙多激动呀,因为给我平反了。我的问题无非就是说江青的那些话。所以,我一听说打倒“四人帮”,特高兴,我这个污点也没了。我觉得我应该到北京去纪念,去庆祝。北京要开一个庆祝大会,可是那个时候父母与我断绝关系了,就因为我写《血色黄昏》,他们不让我写…… 

老愚:他们害怕? 

老鬼:那个时候,我刚一回到北京,就碰到周总理逝世,之后马上就批邓反“四人帮”,风声越来越紧。我爸我妈就很紧张,他们知道我写东西,我在家里面没事干,就写东西,他们要看,我不想给他们看。 

当时我回不了北京,他们一个老战友就把我办到大屯去了。在北京的时候,我一直把稿子藏在枕头里。到大屯,我一看,稿子没了。我一想,肯定我爸偷了。我就给我爸写信说,这个是我的命根子,你必须要还给我。你要给我烧了的话,一切后果你负责。我爸后来给我来一封信说,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老愚:那稿子呢? 

老鬼:当然没给我啦。(声音低沉)但是跟我断绝关系,我没想到呀。 

我就给我妈写信,我说我找我爸要稿子,我丢了稿子,估计是我爸偷了,我管我爸要稿子,他不给我,还跟我断绝关系。我就让我妈想办法。没想到我妈也给我来一封信,(学着妈妈说话的声调)马波,你过河拆桥,你白眼狼,你不听我们的话,我也跟你断绝关系。 

我妈也跟我断绝关系了。这样,我在大屯的两年孤苦伶仃,过春节我都没地儿去。打倒“四人帮”了,我要回北京庆祝庆祝,可是我没家。 

我就住在姑姑那儿,我爸爸不让我在姑姑家住,跟我姑姑说“你必须让他走”。我姑姑特听我爸的,我就在汽车驾驶楼里过了一晚上。我就熬着,等着北京天安门广场开大会。后来看到那个场面,我特别感慨,终于把他妈的把“四人帮”弄倒了。我是清白的,我现在没问题了。 

老愚:稿子后来怎么了? 

老鬼:没给我呀。到现在也没有给我呀。我知道,我根本要不回来。所以又重新写了。后来这个是我重新又写出来了的。你知道吗?写得比过去还好。因为我要争口气呀。越反对我越要写出来。所以,后来我妈很尴尬,《血色黄昏》出版后那么轰动。 

老愚:她没想到,是吗? 

老鬼:所以,我当时根本不给她看。我也不跟她说。后来,她跟我姐说,哎呀,小波出书了也不说给我一本。那个时候,她的《芳菲之歌》还是《英雄之歌》也已经出来了,但是她的书没影响,没人看。 

老愚:假,大,空。 

老鬼:对呀,跟我的书没法比。我也不愿意伤她的心,所以我也不说我的书怎么成功,我也不跟她说。我后来给了她一本。后来,慢慢地,她看我的书这么成功,她后来也变了。因为王蒙跟她说了。在友谊商店,王蒙碰见她了,就跟我妈说:哎呀,杨沫同志,你儿子放了一颗原子弹呀。这是我妈回来跟我说的。还有冯牧,对我这本价非常好。 

冯牧是最先肯定我这本书的,他严厉批评评论界对《血色黄昏》的冷漠态度——老百姓喜欢的书,不评论;评论的书,老百姓不喜欢。冯牧替我说话之后,北京市文联开了研讨会。所以对冯牧我就特别感谢。 

老愚:老人非常好。 

老鬼:根据冯牧的意见,我把名字给改了,原来主人公叫林鹄,冯牧说,不要起那么偏僻的字。其实我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山西一个“四五”英雄。 

老愚:《血色黎明》一直写到八九年耀邦去世,是吗?现在完成到哪一步了? 

老鬼:现在写到我父亲去世了。一共确定64章,现在已经写到45章了。草稿,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写好了。现在就是再改一改,再润色一下。 

老愚:现在是用电脑写吧? 

老鬼:我89年就用电脑写了。用《血色黄昏》全部稿费,8000块钱买了个电脑,连286都不是。落后,还特贵。一个显示器4000块钱,(笑)我89年就买了。因为我字太丑。我写完以后,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楚。所以我想,我要买一个好的设备写稿子。 

老愚:把丑藏起来。那你写《血色黎明》是一种什么状态?痛快淋漓还是特有顾虑? 

老鬼:(叹气)哎,没有什么顾虑。我不是一个好社交的人。我没有什么朋友。(沉默良久)我就是想,有些话我愿意说出来。写书就能有一种渲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写《血色黎明》这一段吧,哎,这几十年来憋了好些话要说。耀邦的事,耀邦去世的这个事,我也憋得慌。我把耀邦也写进去了。 

老愚:那就正好写到你在《法制日报》工作的这段时间了,把你记者生涯的好多事情写进去了。 

老鬼:对,你看这个山西的这个赵政委,资料特别多,在《法制日报》受气,压抑。在《法制日报》你必须学会不生气。我刚开始想给老百姓出气,结果发现不行。 

这个《法制日报》不是给老百姓出气的,是给上面的头头办的。 

老愚:全书要完成,要多少字呢? 

老鬼:我觉得四十多万。这个也都是真实的,我没有虚构。 

老愚:如果按照次序来排列的话,《血与铁》、《血色黄昏》、《血色黎明》。是吧? 

老鬼:是。 

老愚:这是一个完整的从小到大的记录,到89年,假定89年历史终结,那就是一个完整的个人史。 

老鬼:对。是对个人的历史。这些书也可以折射出中国的变化。 

老愚:那对你写的这段历史,就是这三部曲,实际上是从1951年开始到1989年,可不可以作为中国的信史的一部分? 

老鬼:“信”是信任的“信”? 

老愚:当然了。 

老鬼:(笑)你说的是信史,我还以为是养性的“性”。哈哈哈。 

老愚:我讲的是,真历史,真历史的一部分,可以作为吗? 

老鬼:(思考了一会儿)差不多吧,我觉得差不多。因为我写东西,就想真实地再现自己所经历的,记录我当时的那个环境,真实地再现那个时候发生的事,真实的事。因为我不善于言谈,也不善交流,只想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老愚:我想问的就是,《血色黄昏》是跟后两本不一样的东西,它实际上是你对那个年代的控诉书。 

老鬼:对,而且是有特别强烈的感情的。对恨的人就他妈的多说点他的坏。 

老愚:有种爆炸感。 

老鬼:对,是这样。 

老愚:那么《血与铁》实际上是一种对故乡,对自己的少年的这种怀念,所以它可能又真实又美…… 

老鬼:对,我回忆起我的老师,小学老师宋老师,让我入少先队了,我本来差点连队都入不了。初中的任老师,也是很美丽的一个老师,对我特别好。还有高中老师的洪老师。 

老愚:所以,《血与铁》实际上是一个你给自己心理治疗的作品。那么我想知道,《血色黎明》会是一个怎样的文体? 

老鬼:我不是一个理性的人,逻辑思维不是很强,我是一个感性思维比较重的人。 

老愚:有什么说什么,由着情绪来?那就是说,《血色黎明》也是这个路子? 

老鬼:对,对。 

老愚:我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89年以后到现在的当下的历史,你打算写吗? 

老鬼:写不了了吧。 

老愚:为什么? 

老鬼:(笑)没有这个精力了。89年以后,这段……有说的,可是,我就没想写。因为我觉得这一辈子,把这几本鼓捣出来,就不错了。而且,我还想搞一个电视连续剧呢。 

老愚:什么内容? 

老鬼:就是《血色黄昏》呀。我一直想把它给弄成电视连续剧。我已经写了一个本子了。但是,没通过呀。 

老愚:一直都通不过吗?  

老鬼:嗯,你看现在政治抓得这么厉害,根本没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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