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中国的改革需要理论代言人,需要有人出来说话,尽管在很多场合学者们说的话好像说了白说,但实际上是有作用的。刚才谈到了理念的问题,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实际上是理念的博弈、争执,最后以哪一个理念占据支配地位,改革按照这个理念所规定的方向去发展。在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出来说话,从今年以来,我对中国思想界有一些不同的观察,也写了一些文章,我注意到中国的知识界有新的几股力量的产生,已经产生巨大的影响。一个是传统知识分子,一个是有机的知识分子,我把有机的知识分子概括为专业知识分子,专业知识分子是按照专业的知识出来讲话,他们的讲话更有效。在中国的知识界现在已经形成四个群体,第一个就是经济性,除了吴老师、茅于轼老师,包括张维迎,包括韦森,经济学人在中国改革开放过程中不断讲话,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不光是对中央的政策制定,改革路线的确定有影响,对社会民众也有很大的启蒙作用。
第二个力量就是法律人,像江平老师等等这几年也做了很多工作,讲了不少话,对建构中国的法制国家是有重大意义的。第三部分是新闻人、媒体人。第四部分包括像雷颐等等历史学家所承担的工作,包括陆老师所做的工作也非常重要。这个社会对思想的需求还是非常大的,有要求的,想了解历史真相。
这样看来,这个社会需要有人出来说话,改革需要代言人,需要意见领袖。包括前一段工商阶层像柳传志出来讲话,对这个社会都是有非常好的影响,只有这样,持续不断的来自于各个方面的知识群体的言说,最后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力量,形成我们中国改革开放的一个正确的理念。这是我的第一个感受。
第二,就是说话,说什么呢?接触最多的还是改革。现在大家都普遍焦虑,普遍焦虑的焦点在于怎么改革。中国改革开放已经有30年了,到了现在的阶段,实际上我们国家的转型任务根本没有完成,只是刚刚起步,这样大家对改革有一个迫切的要求,就是希望执政党能够继续执行小平南巡以来所确定的路线,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深化政治体制改革和思想领域方面的改革。对这个改革的要求反映了中国社会转型时期的最大的诉求,如果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突破,那么我想中国是没有希望的。
今年以来,包括去年辛亥革命100周年的纪念活动来看,大家有一个重要的话题,就是关于改革和革命的选择问题。我对这个问题也写了文章,发表了相关的演说。认为今年有四个重要的关键词,第一是中国问题,第二是革命,第三是社会转型。我想关于中国问题也好,革命也好,社会转型也好,实际上是我们关于改革中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不能改革,很可能有其他方式来取代改革,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我们必须不断的讲改革,只有确定一个正确的改革路线,才能取代其他那种激进的、混乱的方式。
第三,讲到改革需要有不同的说法,就是改革路径的选择问题。如果左中右,对中国需要改革大家没有分歧,但是对于怎么改分歧非常大,吴老师在这本书里对中国模式也有很多批评,我完全赞成你对中国模式的这些批评。对改革路径的选择没有一个确定的方案,十八大提出不能走老路,也不能走斜路,但是走什么样的路呢?大家还拭目以待,按照吴老师讲的市场化、法制化、民主化来完成转型。但是这样的方案是不是被从上到下全面的认可或者接收呢,是有很大的疑问的。近十年来,大家普遍意识到中国在法制上是全面倒退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国家在提供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方面也是有许多巨大的问题,就是国家没有承担它应该承担的事情,像小平讲的,干了它许多不能干,或者不应该干的事情,那么这些事情都是在改革的招牌下发生的,他们认为这就是改革,所以对改革路径的选择,直接涉及到中国选择的方式,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这条路不能走错。
第四,中国发展目标的问题。我不同意维森讲的法制和宪政是一个概念,法制和宪政是两个概念。我最近要写一篇文章,就提出正常国家的概念,我的看法,中国不仅不是一个法制的国家,离现代国家还远。中国的目标按照我们大多数人的想法,肯定是一个宪政、民主的国家,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没有这样的目标,我们所有改革的路径肯定是错误的路径。对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讲了30年,我提出以宪政民主原则主导政治改革,当然在小平那篇文章里面没有明确提出宪政的问题,但是他提出关于法制的问题,关于民主的问题,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我们国家领导制度的问题。小平我认为,关于党和国家领导制度这个概念的提出就非常重要,因为这不是个体制的概念,我们在他的讲话以后提出政治体制改革的概念,实际上根本问题还是领导制度的问题,所有的问题弊端是领导制度出现问题以后,才会有一系列体制性的问题。因此,我的看法就是,宪政、民主肯定是我们中国转型的一个方向,这一点从理论来讲,从不同国家的转型,包括台湾地区也好,包括现在的韩国,原来威权国家体制转向宪政民主都有实例,这是普世价值,也是有道理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来完成这么一个制度的转型,这里肯定会有一些具体的方式和特点。但是这些具体的特点和方式不能违背这个社会发展的共同规律,不能违背世界的文明的普遍价值,因此我们现在提出宪政民主大的框架,通过学者不断的诠释、演说,我想会越来越普遍,越来越深入人心,我相信会成为执政党的一个既定理念,按照这个理念来设计我们的改革政策,设计改革的路径,向着一个正确目标发展,这是我们大家可以期待的,也是我们中国社会避免革命的其他斜路的唯一的途径。
最后,我希望吴老师身体健康,永葆青春。我觉得您这30年里边如此高产,在每一个关键时期都出来讲话,现在都说有一个新的80后的概念,包括江平老师、您都是80多岁了,在这个时候充当了中国改革代言人的角色,是中国当之无愧的思想领袖,是我们非常欣慰的。你们这些80后在前面冲,我们这些50后在后面跑,有一个连续不断的言说,中国还是有前途的。谢谢!